年轻时候,拿到书就兴奋,这个书,当然是自己想看的,喜爱的,每天看到转钟,有时候到鸡叫。
我曾经写过一篇幻想小说,我研究出了一种药物,喝过,可以令人过目不忘,凭借这种药物,我读尽天下好书。坊间传说,邓公每天浏览所有重要报纸刊物,翻一遍,大概都了解了,然后去打桥牌,到了决策的时候,那些文章,随时随地引用。我没有这种脑袋,需要借助药物。
我还写了一篇,发明了另外一种药物,使人聪明。于是,我的写作,文思泉涌,想象奇特。著作一本接一本出版,使用各种语言写作,出版。终于,我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我接到录取通知书,就跑到新华书店买了一本《史记》研究,毕竟,我要去读历史系啊,毕竟,我最喜欢司马迁啊。那套《历代文选》,选了《报任安书》,我读了一遍又一遍。
到了湖北大学,正儿八经读大学,看见图书馆那么多好书,真想一口气读完,那是一种怎样的妄想啊。
我读书,喜欢摘录。最近整理一生的读书笔记,每年做成一个pdf文档。翻看八五年的,居然抄了456页,将近40万字。
开始,我想研究历史,也没有什么预先的设想,于是,义和团、解放军、岳飞、神话、罗马史……也没有重点,想到哪里读到哪里。
后来,忍不住,对文学来了兴趣。毕竟,中学时代,语文老师给了个作文题目,《给科学家的一封信》,当时正在上周立波的《分马》,《暴风骤雨》中的一节,我很喜欢,我想当小说家,想给周立波写信。于是,我去问语文老师,我说,傅老师,小说家算不算科学家?傅老师摸了摸脑壳,说,小说家是文学家,文学算社会科学,社会科学也是科学啊,算!你可以给小说家写信。其实,那个时候召开了科学大会,要向科学进军,老师响应国家号召,于是,出了这么个作文题目,我居然把它理解成这样了。我是要写小说,写一本小说,传之后世,就像周立波一样。
于是,我又去读李清照,读李煜,读陶渊明,读民歌,读莱蒙托夫,读闻一多,读徐志摩,读年度诗选,读新月派,一度沉迷与余光中。
一会儿文学,一会儿史学,一会儿史学,一会儿文学。
既是史学又是文学的,首推《史记》,我差不多读了一遍,摘抄了很多材料,准备写一篇关于体例不纯的论文。后来,兴趣又转移到男女关系史,我摘抄了很多婚姻史的材料,打算写一部中国古代婚姻史。可惜,我的兴趣,又转移了。
颜学斌从《长江文学》编辑部回来,大肆夸赞那些小说家,意识流啊,反思文学啊,先锋文学啊,搞得我心里痒痒的。
寝室里是不能写作的,于是,就去图书馆,躲在一个没有人认识的角落,偷偷写作我的小说。我写了一篇《那年那月》,寄给《上海文学》,抄了一份,寄给《北京文学》,企图一炮走红。无奈,《北京文学》杳无音讯,《上海文学》来了一封信,说,需要修改。我当时没有弄懂编辑部的意思,就搁在箱子里了。
其实,按照我的老师周耕的意思,开始,最好寄给《丑小鸭》这种初级刊物,或者,《萌芽》,可是,我的心太高,急切想成功。结果,不是石沉大海,就是退稿。大约,我理解《上海文学》编辑部的意思是退稿。
我犹豫,徘徊,两栖,不断跳跃,不断变换,看看两年时间就要过去,还一篇文章都没有发表,我急啊!
到了八六年,要写毕业论文,张波老师建议我们写教学方面的论文,切合实际,自己有经验。于是,我读了很多刊物的教学论文,摘录了一些。那时候,我还没有分清,什么是教育研究,什么是教学研究,教学研究究竟有哪些方面,摸不着方向。
颜学斌的《父子大学生》在《长江文学》发表了,我们欢呼,我们九人中终于出了个小说家。可是,我的内心是羡慕的,是嫉妒的,我恨自己写作能力太差,编辑部都看不上。
那时候,我又转移到了诗歌,写一点,读一点,《星星》诗刊有个话题,可以就刊物发表的诗歌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读梁斌《断裂》的时候,很有感触,于是,抄下了那首诗,每一节有什么感受,立即写下来。最后,整理成一篇文章,命名为《断裂的断裂处》,寄给编辑部。编辑部的回信很快,叫我不要把稿件寄给其它刊物。老危看到了编辑部给我的信,拿在手里宣扬,张书林发表文章了!然后问我什么文章,我说,诗歌评论。他老先生说,我们寝室出了颜学斌这个小说家,现在又出了张书林这个评论家……他还没有说完,张本忠举着一本小册子说,还有朱润东,他出版了诗集,我们寝室还有诗人!
我受到鼓舞,跑到图书馆翻书,找到冯骥才的一篇《神鞭》,写义和团的,我原来就买过冯骥才的长篇小说《义和拳》,现在再读《神鞭》,有了新的理解,冯骥才已经从原来歌颂义和团转变到了反思那场爱国运动。于是,我又命了一个类似的题目:《神鞭鞭的什么神?》材料都准备好了,老师催促我们赶紧交论文草稿。
于是,我又搜索枯肠写教学论文。
我终于选定《中学历史教材改革》这个题目,现在想来,还不如把《史记》体例的材料整理一下,那是我花了大功夫的材料。
不过,这个题目,对我以后教高中历史,很有帮助,我对历史教材有了一个高屋建瓴的了解,并且形成了不断改革教材的思想,所以,我以后教书,不唯教材。
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有走出我的那个怪圈。
所以,一直到今天,我没有达到自己应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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