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亮图片,伸手摘月亮图片

我趴在章和腿上,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台下的文武百官——他们正在争论“开仓赈灾”和“兵粮不济”的话题,叽叽喳喳的,吵得我连盹儿都打不了,只好气鼓鼓地翻了个身。

察觉到我的烦躁,章和揉了揉我的头顶,又顺着背脊一路捋到了尾巴尖儿。我心满意足地打着呼噜,用生着细白胡须的脸颊蹭他的手指。

“陛下!朝堂乃庄严肃穆之地,怎可带此畜生来扰乱秩序!”

这话说得极是无礼,我作势要抬头瞪人,章和温和地将我的脑袋按回原处:“朕知道了,既然灾情严重,开仓赈灾自然是不遗余力;南蛮与我大祁相安多年,潘将军多虑了。一切便按李尚书说得办,退朝吧。”

章和站起身,我窝在他怀里,满意地看着潘老将军黑成锅底的脸色,耀武扬威地甩了甩尾巴。

章和或许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一定是一个好饲主。

我被送到他身边已有一年半,虽然少年人多是喜新厌旧,帝王更甚,但章和对我的喜爱只增不减,不仅与我同寝共食,甚至在朝堂上也是寸步不离。

而我贪恋着年轻帝王身上的龙气,安居宫中,不思故里,全不计较自己当初是怎么被拐来的。

然而章和的那些臣子却是要计较的,章和年纪尚幼,所有的矛头便都指到了我身上。

比如现在,虽已退朝,仍有个不识好歹的寻了过来。

司天监拾渊求见。”

我烦恼地拱了拱章和的手心,他笑道:“别闹,应卿给我卜卦来了。”

“应卿”也就是应拾渊,大祁正三品的司天监,乍一看白衣飘飘、仙风道骨,其实是条不折不扣的神棍,专好装神弄鬼。

他是这么替章和解卦的:“陛下天佑洪福,大祁必定国泰民安,国祚绵延。”

假、大、空!我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

应拾渊顾盼神飞地瞥了我一眼,话锋一转:“然而微臣近日来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旁有异辉闪烁,恐陛下受旁门左道所扰。此兽来历不明,还请陛下交由微臣处理。”

此话一出,我顿时精神抖擞,探着脑袋直冲应拾渊呲牙。

章和挠了挠我的下巴:“朕自有分寸,不劳应卿费心。”

应拾渊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不再多言,迤迤然告了退。

我在章和怀里窝了一会,心虚地跳上他的肩膀,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脖子。

章和只当我在撒娇,安抚道:“好啦好啦,朕不会抛弃你的。”

他不会知道我的心事重重。

我虽形似狸奴,却也算是一只不大不小的神兽,名唤“朏朏”,书上说我“养之可以已忧”。

千万世人皆可养我以解忧,章和却是最不可以的那一个。

为帝王者,九五之尊、万民敬仰,他便要忧国忧民,先天下之忧而忧。一个乐不思蜀的小皇帝,最终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应拾渊的话,与其说是在劝章和,不如说是在劝我。

没想到在这大祁国内忧外患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竟然是我这只深明大义的神兽。

02

我瞪着对面的应拾渊,应拾渊也饶有兴趣地支着下巴与我对视:“月出啊月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强忍住挠他的冲动,高翘着尾巴从他的桌上跳了下去。刚落地就被人从身后按下了尾巴,我愤愤地回头,应拾渊笑得不怀好意:“姑娘家,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

我脸上一热,心里骂了声“登徒子”,羞赧地将尾巴垂了下去,跳上软榻,在身侧盘好,静静地摆出一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架势。

“所以你来找我干什么?是觉得我能治水还是打仗?司天监可不管这些。”

我用眼神告诉他:“明知故问。”

“哦,我明白了,你还想待在小皇帝身边,所以希望我洗去你‘解忧’的作用。”

没错!我兴奋地甩了两下尾巴,忽略了他对当今陛下不大尊敬的称呼。

“方法倒是有,我这里……”

他叨叨着转身去翻架子,我站起身来凝神屏气地看他抽下来几本书,倒腾出几件奇形怪状的仪器,眼睛都快瞧绿了,才见他得意洋洋地取出一个锦盒,一吹气,腾起厚厚的一层灰。

“东西我早就备妥了,只要服下此丹……”

我本是偷跑出来的,哪来这么多闲工夫听他娓娓道来,自榻上一跃而起,夺过盒子,张口便吞。

“是你不听我说完的,你可别后悔。”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便后悔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自我四只爪的肉垫溢出一股热气,升入四肢,渐至全身。茫茫的白烟将我吞没,我尚未来得及恐慌,便听一声穿云破雾般的动静——失去了毛皮的保护,司天台的地板可真凉啊!

诶?

我的毛皮呢!

我茫然无措地看了看自己分化出五指的爪,战战兢兢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的属于人类的皮肤!

一件白袍被甩进了尚未散开的烟幕中,正盖在我头顶。

“穿上。”

“天杀的应拾渊!你对我做什么了!”

“明……明明是你不肯听我说完!”应拾渊红着一张脸,比怒发冲冠的我更甚。

我胡乱地将那麻袋似的袍子套上,摸到一条毛茸茸的东西:“我的尾巴还在!”

应拾渊面上的红褪了下去,纠结地看了我一会儿,扭过头去偷笑:“耳朵也在呢。”

我伸手往头顶一模,果然有两只三角形的毛耳朵:“你这让我怎么见人!”

“见谁?章和吗?”应拾渊幸灾乐祸得很,“死心吧,‘解忧’是洗不掉的,除非你摆脱和他的饲主关系。不过,没想到你现在根基这么差,化人都化不好,现在你就躲在司天台,好好学学怎么夹着尾巴做人吧。”

“应神棍!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03

应拾渊那天出去后就没能再回来,三天后我才得知,司天监应拾渊勾结护国将军潘茂,意图谋反,已被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我又化为原形,回到了章和腿上,像做了一场荒诞的梦,在梦里拥有了人类的身躯和情感,却都被赋予得不完全,以致清醒后心口漏着一处,冷风呼呼地朝里灌。

章和搁在我头顶的手不停地摩挲着,快要将我薅秃了。我一次又一次地昂起头,压着喉咙朝罪魁祸首李尚书发出警告的低呜声。

潘将军是开国功臣,章和念着情分不肯杀他,于是在李尚书的提议下,应拾渊三天后就要被咔嚓一刀,以儆效尤。

我虽不懂朝政,但也看得出应拾渊是给别人做了挡箭牌,他要是就这么被咔嚓了,我还真有点难过。不对,我都难过死了。

李尚书走后,章和一把将案上的折子都拂了去。这是我第一次看他发火,谁忠谁奸,小皇帝心里自有分辨。

唉,当明君可比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傀儡皇帝难多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章和,趁乱从他腿上跳下去,穿墙越院,几乎是凭着本能摸到了地牢。

在错综复杂的牢房里找到应拾渊时,他正悠然自得地支着下巴数数。

“七百二十一。”他搁在膝上的另一只手朝我勾了勾,笑得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不出一千,我便知道你会来。”

我仗着身体小轻易穿过了栏杆的缝隙,蹲坐在他脚边。

“瞧瞧你捅的大篓子。紫微星庇佑的治世明君,差点就因为你乐不思蜀了。”

我还没说他,他倒责备起我来了。我委屈巴巴地看着应拾渊,他变戏法一样凭空变出一只匣子,打开,里头一粒褐色的丹药。

“还敢吃吗?”

我堂堂一只神兽,也不怕他给我下毒,一口将那丹药吞了去。

一时间天摇地转,奔袭而来的记忆冲荡得我头痛欲裂。

第一个浮现的是李尚书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他捏着一颗药丸问:“洗心丹当真有如此妙用?这只畜生关系到李家大业,可出不得什么差错。”

再往前,一群方士打扮的人将我逼至死角,我炸着毛呲牙,冷不防被一张金丝网兜头蒙住。

想起这些贪婪凶恶的坏东西,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一双温暖的手适时地帮我顺毛,不好的回忆倒退着散去,心跳声开始放大,脸也热了上去。

耳畔是呼啸的风,我化了人形伏在龙背上,头发被吹得后扬。

“再飞快一点,不然彩虹就要消失了!” 我抓着龙角兴奋地催促道。

“哼,”他故意摆了摆尾巴,“你知道你使唤的是谁吗?”

我模糊地叫了一声什么大人,低头亲他的龙角。

龙身一晃,差点将我从背上颠下来:“抓牢了!”

翅膀卷起气流,腾云直上,那一弯七彩的光桥近在眼前,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我情不自禁地松开龙角……

突如其来的坠落感吓得我出了一身虚汗,毛茸茸的脑袋一歪,被应拾渊接了个正着。

他把我抱进怀里:“都想起来了吗?月出,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我依言睁开盈满泪水的双眼,看到应拾渊光洁的额头上生出瑰丽的犄角,双目变成灿金的竖瞳,鬓角的鳞片流光溢彩。

“应龙大人!”

他身上怎么会没有龙气,他原本就是一条龙啊!

那生着双翼,千年而化的应龙,明明身份尊贵,却愿意陪我摸彩虹、摘月亮,做尽傻事,现在更是化身凡人帮我善后。

一想到他那颗漂亮的脑袋马上就要挨上一刀,我难过得直掉眼泪:“对不起,我又闯祸了……大人你真的会被砍头吗?”

“想什么呢?” 金光一闪,应拾渊抱着我直接飞到了皇城上空,“留片龙鳞让他们砍着玩玩就得了。”

“李尚书那个坏东西呢?”

“交给章和吧,他要是这点事都解决不好,还当什么治世明君。”

他没有化龙,袍袖翻飞地乘着云彩飘荡,越升越高,举目间璀璨星辰浩瀚如海。

应拾渊将我小小的兽形身体举到眼前:“还不化成人形,想让我亲一嘴毛吗?”

文 / 爪巴爪巴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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