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天群
冬去春来,同我的人生轨迹一样,我终是回到一别十载的故乡了。
临近故乡,阴风衬得陆上那几点荒村萧索得紧,比我正乘的船还要破旧五六分。但远处发出零星萌芽,反倒与这些灰白相映,可不比大伯书架上的水墨画来得要更有韵味。
山横起纵深,与行船带起的浪花汩汩化作高出渺远的歌声,隐没潜伏在四周无人的地方。
我微眯了眼,感知着周围逐渐后退的影像,而后儿时的记忆又浮现在了心头。
他叫水生,也就比我小一岁。那会儿第一次听见有这么个与我一般年纪的人之后,我可是近乎日日都盼望能与他做个伴:奶奶常叨叨伯叔与闰叔的事,什么捉鸟,西瓜,鬼见怕……无疑都抓住了我这个成天守在四角院儿的小孩的眼,引得我心里起疙瘩,不敢劲儿抓,只得泄气地轻挠……
等我再睁眼时,已经近岸了。
岸边行人依旧,我像木偶似的被我对归乡的急切拎起,待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对行人问道:“老乡,你知道哪有卖瓜的么?”

行人愕然地环顾四周,亦用一副不切实际的表情问我:“初春?”
哦,我懂了。于是我又试探地问:“您知道种瓜的水生吗?”于是那人了悟“年年搁那儿卖瓜,就算不卖瓜也会卖一下入不了眼的小玩意儿……”后,手指一方向,我便道谢离开了。
其实我回乡不止是为回乡,更多是为了在难得的空闲之时寻一儿时挚友。
虽然可能会如伯叔所述现在的情形必会大不如前,但我随着年岁增加,对这些事便愈发的执念……
任他万千思绪也都在这一刻被冻结,因为在远处的不怎么热闹的集市,倚坐着一位在初春寒气袭人穿得却极为单薄的“故人”。
印象里,水生生得瘦弱,总是弱不禁风,斯斯文文的样子。肤蜡黄而粗糙,也不难为他,毕竟自小就随着闰叔守瓜田,海边风沙大,石能磨针,更别提七岁孩童的皮肤了……
但此刻,我有些不确定地地卡在原地:那人依稀有着水生的影子,与十年前比较无疑只是身体愈发的骨瘦,皮肤愈发得黑紫了。但我伸出阳光之下,与倚坐在阴影里的水生好像被人为地封上了一条警戒线……
“水生?”
阴影里,凉风习习,昏昏默默,杳杳冥冥。那双深如无底洞般的墨色眸子从影子里的虚空挪开,瞟了一眼我,而后忽地低垂着头,收起一些长势较好的瓜苗,态度恭敬地问:“少爷,买瓜苗么?”

我忽地又沉默了,凝视着坐在地上显得那么卑弱的水生,意识到不觉荏苒光阴,早过十年之久。
一周遭青缕如烟,四下里绿阴似染。

水生,如若我告诉你是我,你还会如此谦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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