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妈妈宠上天,无奈总是两地缘

在各地的疫情反复中,我们说宜兴没什么疫情,妈终于答应过来了。原因之二是她的侄子要到浙江绍兴招商正好捎带上。没想到的是侄子提前两小时出发了,留下他的姑妈也就是我的妈一个人独自在宜昌火车站出发。本来有一个表弟就在车站几公里处的伍家岗,但因有父亲三周年时把我们两家六口丢在石咀路边的教训,便不好再发声。

好在妈读过初中,既认识不少汉字又认识所有的数字,于是便在疑惑与战战兢兢中勉强登上了动车。一路顺风就到了。妈说:第一次见到动车长什么样,一路上不吃不喝不上厕所,唯恐错过了站。

出站花了近一个小时,主要是那个点到站的车多,二是来自貌似疫情很严重的荆州,落地检更是马虎不得。终于晚上十一点半到我们家了,高塍防疫办和派出所电话便如约而至,吓得妈不敢说话。政府确是层层设防,老人确是步步惊心。还好,后来风平浪静。

第二天上午赶紧去社区报备。说一个星期三检且不能去人多的地方。那便在周边闲逛。妈很快就适应了小区环境,见着高大乔木告诉我们这是什么什么,看见小花小草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只是逗起了我的许多少年记忆。寻猪草便是其一:红花苕子、绊根子草、水浮莲、熬片子,还有麦田里、水稻田埂上各种知名不知名的植物。放牛也是日常:无论黄牛水牛,必须将它的胃吃平才能回家吃早饭,然后上学。小学一年级时某一天,黄牛怎么都吃不饱,等它吃饱回家时,爸妈都去上早工了,厨房里冷火秋烟,饿着肚子走约三华里到裕民小学,才知道又忘记带教室钥匙了,被班主任卢义莲老师一声怒喝,我撒腿就跑,后来被同学刘运红等十几个人捉回来。当然,只是虚惊一场,老师并没有过多责怪。再后来,我读五年级时还写了一篇作文《我的朋友老黄牛》,被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杨家凡先生当作范文朗读。我12岁以前都生活在农村,农村生活的点点滴滴我与妈娓娓道来:捡稻穗、用粪筐捡鸡屎、挖蜈蚣、掏鸟蛋、打弹弓、捶桃核、挖毛蔸、哈松毛栗叶、捉蟮鱼、刷钓子鱼、摸螃海、戳松果子、huai秧、打黄豆、挖慈米、捡花生、偷豌豆、板箍溜字、板波、,抓子、跳房子、剥花角字……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拆门板打乒乓球:我和张家坪的杨美章、横岭的周海卫喜欢乒乓球,在裕民中学读五年级常在水泥台上打,假日在家拆下门板打,其乐融融。妈妈记得的却是我和弟弟寻猪草天太晚也没寻着多少时用竹子架在篮子里充数,以及我很小的时候在牛金垱将大人们忽略掉的一条大鱼踩在淤泥中天黑抱回家的场景。原来和小时候情商倒高的,越大越低。

妈总是说儿子好,说儿子记性好,说儿子字写得好,画画得好,常站在在儿身边看儿子写字,我却说妈的不好。说妈从小惯伺了儿子,生怕儿子吃不饱,以至于儿子直到现仍然不吃饱不罢休,所以糖尿病控制不了。

当然,儿子也记得妈的好。深怕没吃好。烤红薯又香又甜,粑粑又大又圆,疙瘩子又糯又鮮,苕米子又长又脆、沙豌豆又抛又香。深怕没穿好。细纳千层底,慢绣鞋垫花,惦记新式样,棉布加涤卡。

妈吃了不少苦。首先当然是老爸的大男子主义,妈做不得主,吭不得声,说不上话,只得埋头做事。父亲是手艺人,一方有名的裁缝师傅,田里家里的活大部分便压在了妈妈的身上,在农村时,约有七八亩水田,一两亩旱田,两三分菜园子。妈妈总把水田的秧苗种得绿绿的壮壮的,把旱田的棉花油菜小麦弄得青青的油油的,把菜园子做得肥肥的满满的。我愿在水田里捉泥鳅打秧码,在旱地里扯棉梗吮麦管,在菜园子里偷黄瓜摘狗屎桃。后来到了镇上,父亲在服装厂上班,妈妈做餐饮,开了个OK小酒店,主营粉蒸肥肠和炕饺。常常起早贪黑,一路星辰一路月。再后来,乡镇企业倒闭,父亲便闲散在家,与妈妈一起收些小学生位住宿维持生计。父亲喜欢喝酒打牌买马,我也不争气,做生意亏得一塌糊涂,再也帮不上忙,妈妈由此度过了十几年的辛酸生活:为丈夫还赌债,为儿子闲操心,带孙女养成人。直到2012年,买了养老保险并于次月领取方才松了一口气。

妈说:一生没在外面玩这么久,一生没跑这么远,这是托了儿子的福。儿子很惭愧:让妈妈这么久才跑了这么点地方。父亲在走之前半年对我说了三个心愿:出一次国、坐一回飞机、去一趟新疆的察布查尔,察布查尔有他妈妈的弟弟的后人。三个心愿我一个都没有让父亲实现,这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所以要善待妈妈,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要尽量尽早。

我带妈妈去散步,去跳广场舞,去梦想城吃美食。我牵着妈妈的手,和她一起过马路,一起逛景区,我跟妈妈说:我小时候您也是这样牵着我的。在善卷洞地下暗河坐船时,妈妈最初有点害怕,我搂着她的肩膀,她便一点也不害怕了。在大觉寺休息时,我给妈妈揉肩捶背,惹得周边的人也艳羡不已。回家后妈妈洗完澡,我执意要给妈妈剪脚趾甲,妈妈死活不肯,说趾甲又畸形又lia gua(均为第三声,脏的意思),我说,这有什么,我们小时候又是屎又是尿的,不都是您拉扯大的吗?妈便不说什么,任由我剪她趾甲。真的不好剪,两个小姆指似乎长到肉里去了,妈说,这是遗传她妈妈,就是我嘎嘎(外婆),裹过小脚,就是三寸金莲,我婆婆(奶奶)也是,看着就可怜,同时也心疼。大姆指大部分都坏掉了,把空壳一点点剪掉,里面有一些臭味,但顾不上点这臭味,双脚趾甲剪好差不多一个小时吧。幸福的一个小时,母与子。

妈妈终是要回松滋老家,怎么留都留不住。妈妈说,今年来玩了二十来天,很开心,明年再来玩几个月,明年来就轻车熟路了。我知道,妈妈总是为子女着想,又怕耽误儿子时间,又怕儿子为她花钱。我也知道,就像撒贝宁说他真不该把父母从武汉接到北京后不让他们再回武汉,父母在北京其实是很孤独的。我也在想,妈妈已经熟悉了她生活了70年的地方,乡土乡音乡镇生活,换一个地方或许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还不如让她自由自在轻松地在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群中生活。

想把妈妈宠上天,无奈总是两地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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