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候,李洪芬带着龙玉容和玉容的母亲一同来到光辉家,在路上就碰见了光辉妈。
光辉妈认得玉容,李洪芬赶紧介绍:“三婶,这是玉容的妈妈。”
光辉妈赶紧拉住玉容妈的手说:“大姐,稀罕稀罕,快到屋去坐。吃中午饭没有?”
玉容妈也是笑容满面:“姐姐,我们是上午来的,才在洪芬家吃过中午饭,你身体还好?”
“好,好。到屋里坐。”几人说着笑着就进了光辉家。
光辉妈急忙端来凳子并用抹布将凳子随手抹了一下,对洪芬说:“洪芬,你们先坐, 我去把光辉叫回来,他上午去学校找他同学白胜去了。”
洪芬说:“不慌,我已经找人去喊他了,再说你走了不怕我们拿了你家的东西?”
“不怕,不怕。也好,我给你们煮点开水,你们坐。”
玉容妈赶紧拉住光辉妈,“姐姐,不用不用, 才吃了,啷个吃得下,不要麻烦了,不要麻烦。”
“大婶,不用了。”玉容也极力阻止。
“那…我就带你们看看屋里。”随着就带她们进了内屋。
光辉家除客堂、厨房外,另有三间住房。在经过光辉妈寝室时,光辉妈说:“乱糟糟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我们去光辉那间屋子看看。”
来到光辉的寝室,一张大大的周润发画报张贴在写字桌的左墙上,那是周润发在扮演“上海滩”人物许文强的经典肖像。玉容用手指向画面向大家介绍:“这是电视剧上海滩里的许文强。”
玉容妈说:“是,是,很熟。”
玉容说:“他认识你呀,很熟?人家是大明星。”
“我是说在电视里看见过。”
四个人哈哈一笑。
光辉妈说:“光辉喜欢读书,连续两个高中都没有考上大学,运气不好,那阵他心情也不好。听人说外面打工既可以挣点钱学学本事,又可以看看世界,他就跟人去了深圳。四年多了,他在深圳经常给我寄钱回来,我也没用,都给他存了银行。现在不知道他还去不去,他还没有定下来。”
“咦,光辉的床铺还整理得干净呢。”李洪芬不知是赞赏还是没有新的话题,随口插了一句。
我们就算着她向玉容暗示光辉是个爱整洁的人。
玉容妈说:“深圳当然好,不过离乡背井的。”
玉容又说:“我们这地方一样也可以好起来的,也可以过上舒适的生活,这年头只要肯动脑子、勤奋,家乡总比异地好。”
光辉妈听得明白,这分明是她们母女俩想极力挽住光辉留在家里。
玉容妈又不想未来的女儿和女婿天各一方,同时也是让女儿不要离开自己太远。
当然,光辉妈又何尝不想光辉留在家里。只是儿子大了,心也就大了,何况他又出去闯过了世面。平时只听到儿子的各种心情流露,却不知道他最后的去留结果。而今大儿子没有接纳自己去伙住的想法,这一人住一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心里真是两难啊!
玉容从桌上取出一本书——《平凡的世界》,她一边听她们摆谈,一边随手翻看。
洪芬说:“光辉说准备和龙明一起把村里的榨菜厂办起来,有可能他不去深圳了,他只说要去一趟深圳后才能决定。”
“妈!妈,我回来了,听说玉容来啦。”
洪芬声音大:“光辉,我们在你寝室里。”
光辉气喘吁吁而满面红光,进到自己的屋里,看见一屋的人,连忙招呼:“妈,二嫂,大婶,玉容。”
不知是累还是激动,他招呼过后就不说了,总是甜甜的笑着。他又在猜想,那个被自己叫着大婶的肯定就是玉容的母亲。头一次看见自己未来的丈母娘,说话就不可能像以往那样随便。他心里倒奇怪了,当地的婚姻只要是有媒人介绍,应该是男方先到女方认识,可现在那有女方先来“审查”男方家的。
玉容合上了书也没有放回原处而是拿在手里, 她抬头接应过了光辉的问候之后就没有了言语。有可能她还处于刚才光辉回屋时那句“听说玉容来啦”的兴奋之中!
她明白在这样的场合不好说过多的话,一有她的母亲在场,二有光辉妈在场。作为一个姑娘,我们现在也不需要她有言语,我们喜欢她现在的心理活动。可是,我的朋友,又有谁能把一个初恋的姑娘的心思表达清楚呢?
“走,到外屋坐吧。”光辉引领一行人到了堂屋。
“妈,客人来了你又忘了倒开水。”光辉看见桌上两只茶盅,空空的,他半是责备半是欢喜,就迅疾拿到厨房洗刷一下就出来。在两个茶盅里加上一点茉莉花茶。先一盅双手端给玉容妈,后一盅端给了李洪芬。
“我不要茶,我又不住你家来。”光辉本来是表示尊敬,可屋里仅有两个茶盅,他怎好先端给玉容呢。在洪芬推脱过后他才双手端给了玉容。
玉容接过光辉的茶盅,低头就啜了一口。光辉喜悦的朝她笑了笑,回过头来,“妈,屋里不是有花生吗,你拿出来吃。”
“哦,我慌了,屋里还有糖呢。是你二姐给我拿来的,我去拿出来。”
光辉问玉容妈:“大婶,屋里农活忙完没有?”
“农村的活路哪有做得完的,今天做了明天有,这季做了那季有。”
光辉仿佛找了个不切实际的话题,他也无法将这话接转下去,心
中暗叹自己怎么就这样问话呢。还是李洪芬来解除了尴尬:“光辉,你到你同学白胜那里去了呀?”
“是,二嫂,我回来还是头一次去他那里,我们两个是最好的同学。你看,他师范毕业后到学校教书,我还是一个打工仔。我去到他那里,他说他有了个女朋友,原来还是我们同学,现在是乡干部。”
李洪芬说:“是不是叫吴燕,管计划生育的?”
“是,是,你啷个想到是她?”
“那妹儿还可以,人也和善,乡里组织的妇检每次都看到她。她不像有些干部那样架子大,凶神恶煞的,来不来就拿政策压人。我们妇女们都喜欢她。”
“当然啦,人家是姑娘嘛,说话哪有你们这些人一样的粗鲁?”
“洪芬,你们龙明叫你回去,说是你家猪儿从猪圈跑出来了。”村里刘江会背着个大背篼,拿把镰刀来到光辉家的院坝喊着。
“哦,那个悖时的,叫他把猪圈整修整修,一天就知道耍,耍。谢谢你啊,大嫂。”洪芬应承着,也嗔怪龙明不理事。“玉容,你们就在这里耍,我去了就来。”
光辉说:“要不要我也去?”
“不用,不用。”说着说着洪芬就出了院坝。
光辉妈看见新来了邻居,急忙招呼:“江会,进屋坐一会。”
江会说:“家里喂头牛要做好多活,一天不得空。人,猪,牛,狗,猫都要吃,忙得不可开交。哦,家里来客人了。”
光辉和光辉妈都不好解释,光辉急急的喊:“大嫂,来剥花生吃。”
光辉妈又说:“喂牛啷个不好,耕地的时候将牛租出去,你们一年还有些收入。”
“没有看到哪样钱,钱都花在徐亮读书去了。”
玉容妈问:“娃二在哪里读书?”
江会说:“十一中,高中三年级了。不晓得现在的娃二读书啷个要那么多钱。”
玉容妈说:“现在花钱,以后就给你找钱嘛。”
“现在喂娃二哪里想到往后他给你钱哟,供出来就算了。”
光辉说:“大嫂,说不定你家徐亮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呢,到时候你该多容光啊!”
“兄弟,要是有那样的好事就好了哦,到时候请你捧场哦。”
“那当然,村里的状元嘛。谁不去你家闹热闹热。”
“大姐,我们准备回去了。”玉容妈突然站起来对光辉妈说,
“啊呀!不行,不行,才来就要走,哪成啊!住一晚,住一晚。”光辉妈拉住玉容妈的手说。
光辉一时无措,朝玉容看了看,以期获得玉容的劝慰。
玉容妈说:“我们还要去医院看望我二姨妈,住院几天了,我还没有去过。”
“不忙,不忙,明天去,明天去嘛。”光辉妈不住的挽留。
“大姐,我还会来的,今天耽误你活路了。”
“不,不,没有。明天走,明天走!”
“我以后来。”
光辉向玉容暗示留下来,玉容只是不答,却跟随她妈出了大门。
光辉妈有些失意:“这怎么要得嘛,饭也没有吃一顿,玉容,你和妈都留下来住一晚嘛。”
玉容说:“大婶,我跟妈一起回去,以后再来。”
母子两只好送母女俩到公路边。途中光辉仍是劝说她们能留下来。
晚饭桌上,光辉妈对光辉说:“光辉,我看玉容妈今天有些不大对,饭也没吃就匆匆走了,这门亲事怕要黄了。”
“妈!管它的。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你追也追不到。”
“你这个人啊!我看玉容那孩子还可以,虽不爱说话,我看还仁义,从相貌上看还挺面善。”
“妈,人家和你又不熟,哪会有好多话嘛。你放心,恶的姑娘我是不让她做你的儿媳的。百事孝为先,这个关口我得把住,不然以后你们婆媳不和,我还在中间当磨芯,那是多难受啊!”
“只要你们恩爱,管我老太婆干啥?。”
“你是我的妈哟嘛,以后啷个会不管你呢?大嫂对你不好就够你受累了,我不会再让你难受的。妈,我打算后天就去趟深圳,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你不当村主任啦,万一上头同意了呢?”
“管它的,现在不是还没有定下来嘛。我决定就留在家里了,我们这里条件也不错,到时间经营榨菜一样可以发家致富。”
“要得,你啷个说你就啷个做。那你在深圳耍的那个女朋友呢?”
“没有的事,我和她只是工友。她家在湖南常德,太远了,我认为不现实。”
“那你好好的跟人家说,好好的处理,可别伤了人家的心!”
“不会的,我们只是在一个车间上班,是同事,只是我们还谈得来,她有这个意思,可我一直没有答应。”
“那你要好好的跟人家说。”
“你不晓得,深圳那地方全国的人都有,思想开明,哪有为一件事就想不开的?妈,我向你借二千块钱,穷家富路。”
“要得,你自己路上小心些。”
“不会有事的。”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haowenren.com/800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