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针和线吗?女儿突然问我。
有,我指着床边那蓝色小抽屉里。我示意她自己去拿。
原来是她的衣服袖口处脱线了,想自己缝缝。
你会缝吗?你们这一代人现在都是网购了, 啥东西都是 人家做好的送到门口 。
看人家别的人 用过,我自己还是第一次用。

你拿过来, 我给你示范一下 。
我左手捏着细小的绣花针,针尖朝下,针孔对着我,右手拿起一根丝线 ,习惯性食指沾了一点舌尖的唾液,把丝线头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间顺势搓了一下,丝线头变得笔挺而纤细,我娴熟地拿着捋顺的线头对着针孔穿去。
哎呀,竟然没过去,线头碰针孔柱上直接变得扭曲而蓬松。我不甘心,又重新沾沾舌尖, 把线头重新揉搓捋顺,对着针孔再一次试着穿过去。
呵呵,这次竟然丝线从针孔外面穿空气去了。
我来吧我来吧,看你每次明明都是斜着去穿,怎么能穿上呀!
不会吧!我明明看得很准呀!
女儿照着我的样子,捋顺丝线头,线头对着针孔,电光石火,一闪而过,成了!
我这是老了吗?

在我的记忆里,穿针引线对我都是小菜一碟,一击即中。曾经我常常是母亲的小帮手。
那个遥远的小时候 ,一年到头的温饱还是很勉强的。
买成品的衣服对我们普通家庭来说是天方夜谭。
唧唧复唧唧,阿婆当户织,奶奶辈自己动手织出压箱底粗布,就是孩子们春节新衣的奢望,
平时的日子里,缝缝补补又一年。
那时每天放学后,我会趴在唯一的小方桌上,写作业温习功课,而母亲常常坐在我不远的椅子上穿针走线,她旁边要么是一筐要一针一线去納的鞋底,要么是一堆要缝补的衣服或被子。
赶上针上的线用完 或者不小心拉断的 时候,她都不得不用食指沾上舌尖,揉搓一下湿润的线头,捋顺捋细,左手把 针竖起来,右手开始要把线穿过针孔 。
一下,二下,三下,似乎丝线和针总和他开玩笑 ,每次都是过孔子之门墙而不入 。
几次三番母亲急得满头大汗。我总会自告奋勇:我帮你吧 。
我学着母亲的样子,把线头捋顺 ,对着针孔 ,穿线,一气呵成,一次成功 。
把穿好线的针递给母亲,我常常疑惑的问:这不是很好穿吗?你是看不清吗 穿好多次为啥都穿不进去呀?,
老了,眼睛花了,看不清了。
她总喃喃自语。
银针飞舞,母亲鬓角也多了类似银针的白发。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
从前一切都很慢 ,当线穿不过针孔的时候,突然明白母亲已经老了。
现在一切都很快,我们还有机会在某一瞬间,当线穿不过针孔的时候,发现我和我的亲人朋友都已经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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