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当写到人物时,我经常会很懊恼,因为码出的字总不能表达出自己想写出的那个人 物的特征,显得平淡且无生气。
这使我想起当年年轻时当老师,给学生上作文课讲人物描写时的头头是道,很是惭愧,那时更是纸上谈兵,学生们也觉得这老师知道得真多,但我最担心的是,学生们说,老师,你给我们也写一个人物吧,看看怎么“描写”?我估计会露馅。
我总是讲大师们的做派,比如鲁迅先生作品最擅长的白描:杨二嫂,岔开的双腿,像个圆规,祥林嫂,见人就说:我真傻,真的,我真傻,真的,我怎么不知道冬天也有狼呢?孔乙己,排开几文大钱,阿Q说,革命了,我要和吴妈睡觉。。。还有位名作家描写一个“闲得无聊”的男子,夏日的中午,他蹲在地上看蚂蚁,然后用烟头追着蚂蚁的屁股烫得蚂蚁打转,他哈哈大笑。。。我估计我当年的教案上记了好多这样的案例。可轮到自己写,就抓耳挠腮,怎么写也不满意,怎么写也不传神。
做电视人物时,镜头一对准他或她,人物就立即“警觉”,就开始想“演得”更好,人物瞬间失去真实感,他又不是“老戏骨”,如何演得好呢?就像我们前不久做的一个三十年从农民工到小提琴制作大师,拍回来一看,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很牛逼了,他做的小提琴很牛了,可三十年,他怎么变得很牛的,这样一个进城务工人员命运为什么发生了这种变化?完全看不出来。我问编导,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成功了?人物命运的每一次变化,才真正可能牵动人心,但这个片子没有。什么原因?既没有人物外部细节的“白描”,更没有人物内心挣扎的流露。人物立不起来。
在各种各样的作品中,事件是容易叙述的,而人物是最难表现的。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我们对这句俗语换一种解读,放在“写”人物这件事情上来看,也是完全符合的。画人物画的人如何传神,我想画家们自有自己的理解。
那怎么办呢?除了与之相关的精彩故事,还要有人物的动作,人物的语言,以及人物的“侧面”,最重要的是,是否有手段直击人物内心的最柔软处,抑或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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