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节胜利大逃亡

接上回
张雷不辞而别的走了,走的很匆忙但很坚决,除了随身行李,没有带走公司发的任何物品。但凡是印有集团公司标志的工装,笔,笔记本,挎包,通通留在了宿舍,看来他是有选择性的遗弃了这些东西。
从这些物品在床上,地板上,抛射性的散落情况来看,这些东西应该是从宿舍门口,一件一件扔到现在的位置上的。看到如此场景,我本能的脑补了一下当时张雷离去场景:去意已决的张雷,快步的拉着皮箱走出了宿舍,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匆匆折返回来,在宿舍门口扔下了这些东西,然后悄悄的离开了项目部。
零几年那时候,短视频平台还未建立,网络流行元素全靠腾讯全家桶。“提桶跑路”这种仪式性如此强烈的辞职方式也未发明和流行。所以张磊为了撇清与工程单位的关系,表明自己坚决不再重返工程单位的决心,将一切有关工地的物品遗弃掉,可能就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三公司的“尿性”,刚来就想走,不扒你一层皮就算好的了(不给人事送礼,你的档案拿不走,辞职办不了)。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发给你的东西你一样也带不走,通通都要上交,美其名曰走流程,少一样各部门领导都不给你签字。
张磊来到工地“一日游”的消息传开后,听与张磊在团建时就认识的郝强说,那天一上午的工地的之旅,给张雷带来的冲击是无比巨大的。
广州的夏天虽然不像“四大火炉”那么出名,但是对于北方人来说,也是酷热难耐。工地上空旷毫无遮拦,在一上午太阳毒辣的炙烤下,地表温度临近已然超过了50度。他这个重本毕业的高材生,被一个中专生吆五喝六,没好气的前前后后指挥了一上午。更确切的说是在测量作业中,不是主测也就罢了,连个副手都没当上,而是充当了一个民工的角色——给主测“跑杆”。
对于国内的高校,特别是注重学术研究的学校,毕业生大多理论强于实践,动手能力相对差一些。而且很多人毕业之前就没有来过工地实习,一切实操都仅限于校园中,与社会脱节严重。所以,刚毕业又没实习过,工地初来乍到,领导是不会让新人马上顶岗的,都需要师傅带一下。
天气再热可以忍受,工地上尘土飞扬,酷暑难耐的作业环境也可以忍受。毕竟是农民的儿子,小时候也是吃过苦的,这点苦忍忍也能过去。但是让张雷一刻也忍受不了的是,被一个中专生当师傅。自己名牌大学重点专业毕业,到了单位竟然还不如一个中专生,多可笑,可悲。如果10年寒窗苦读,是如此结果,他当初还不如回家种地了,这成了压倒张雷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促使他离开工程单位的导火索。
所以,忍受了一上午的工地生活,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离开工地回项目部的路上,张雷的“出逃”计划就形成了。
张雷留下的工装,挎包看着都很新,应该是没怎么用过。被同样是农村出身,又分到一个宿舍的郝强拿去用了。笔记本和笔用的痕迹比较明显,一直扔在宿舍窗台上没人要。
这笔记本是公司组织新人团建时发的,基本上人手一本。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阴差阳错的就没给我发。有可能是公司觉得我们这些城市户口的干不长吧?
有一天中午结束,我去郝强宿舍找他下午去工地放线,等他的时候,随手翻看已经在窗台吃灰多时,被张雷不要的笔记本。郝强可能感觉,我对这个本子比较感兴趣,就让我把这个本子拿走回去用。
物以稀为贵,越没有啥,越想要啥。我一直眼馋别人有这个本子,早就想整一本了。这笔记本虽然有点旧了,但是有总比没有强,我就留了下来。
一天晚饭过后,我躺在三工区的宿舍床上,左手单手握着索爱k750c,拨弄着摇杆,对着只有橡皮般大小的屏幕,忍受着蜗牛般的网速,费力的在网页上查找广州火车站的订票电话。右手顺手把从张雷那顺来的笔记本拿了出来,准备找个空白页记上。
这本子自从拿回来后,就一直躺在我的办公桌抽屉里吃灰,一直没舍得用。今天恰好想要在网上订春节回家的车票,需要记个订票电话的东西,我就想起了这个本子,就拿了出来。
我一边等着手机刷新网页,一边的翻看张磊留下的“墨宝”。
这本子前几页,是张雷在集团总部团建时,记录的的会议内容。笔迹记得潦草很,像鬼画符一样,记录内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一点也不连贯。看来是开会太无聊,打发时间用的。后面几页记录的是高程水准点,看来是到了项目上去工地测量时记的。继续往后翻,我看了一个座机电话号码。
“95105105,这不就是广州火车站订票电话吗?看来张磊这小子跑路时,也是电话订的票。” 手机网页终于刷新了出来,上面记录的广州车站订票电话,竟然和我无意间翻看张雷笔记本上记录的一个号码一样。
广州这个流动人口过千万,常年保持全国外来流入人口第一的南方大都市。在春节前夕,大量务工人员返乡时期,想要抢到过年回家的火车票,在十几年前购票手段还十分单一的情况下,对一般人来说去火车站排队买票就有点难度了。再加上当时“黄牛党”十分泛滥,大量囤积去往各大省会城市的车票,然后高价卖出赚差价,所以回家之路,对一部分来说并不十分顺利。
十几年前高铁建设还在初期,未建成产生运力。所以回家的路上,绿皮车还是主力。
讽刺的是,我这个高铁建设者,有可能第一个春节就买不到票,回不去家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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